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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其實車學淵大半的時間都待在他最初所在的房間。

除去因為“預言”而虛弱的身體之外,族長及長老們也不太容許他外出,畢竟多一次外出的機會就等於多一個會發生意外的風險。

身為整個家族裡最為重要的神諭,車學淵的人身安全是首要的考量條件。

而車學淵通常也只有在接待那些尊貴的客人時才會離開這座專門為“神諭”所建造的別院,在鄭澤運的陪伴下前往主屋。

但這樣離開別院的機會一個月能有個兩三次就已經算是頻繁的了,一來車學淵的身體無法在短時間內承受過多的“代價”,二來要有足夠能力支付代價的人也是有限的。

所以當鄭澤運處理完事情,拉開房間的門,看到抱著大型布偶在地上滾動的車學淵時,也是有可能會發生的,也因此鄭澤運只呆愣了約一秒的時間後便反應迅速的關上房門,不讓外面的下人有機會看到他們一直崇敬的“神諭”大人的這一幕,如果不幸看到的話大概十有八九會幻想破滅吧!

「澤運回來了!」聽到關門聲,車學淵興奮的喊著。

而那語氣之興奮讓鄭澤運相信如果對方有所謂的耳朵跟尾巴的話,一定是豎起雙耳,歡快地搖著尾巴的模樣。

他走到車學淵身旁,先將對方從躺著的姿態恢復成坐姿,再動手將被對方玩亂的衣裳重新順直、壓平。

就在他忙著整理對方的服裝時,車學淵不安分地扭動著身體,最後更是乾脆的一把抓起鄭澤運的手,直接用臉頰磨蹭。

「嘿嘿~~是澤運的味道。」露出滿足的笑容,車學淵的聲音聽起來帶點撒嬌的意味。

「無聊?」沒有強硬的把手抽回,鄭澤運早就習慣車學淵隨機的親暱。

「因為你不在。」有些不滿的說著,因為本身安危的關係,族長很早就下了命令這間房子除了特定人士之外是不能進入的,而所謂的特定人士除了族長本人、鄭澤運跟車學淵的專屬醫生外就沒有再多出來的第四個人選。

「書呢?」

「都看完了,就連第幾頁第幾行再說甚麼都知道了。」終於放開鄭澤運的手,車學淵改變方向,直接整個人往鄭澤運的身上鑽去。

「沒有其他的事?」把老想往自己身上跑的人拉離,強硬對方端坐在自己面前。

「目前只想跟澤運聊天。」在對方壓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道加深時,車學淵就收回了撒嬌的動作,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在繼續搗亂的話,鄭澤運絕對有辦法三天都不跟他說半句話──他依舊會照顧他,只是不會開口對他說話罷了。

畢竟對於喜靜的鄭澤運而言,如果不是為了陪伴車學淵他是不會讓自己多說幾個字的。

「……等等幫你換衣服。」

「有客人?」聽著鄭澤運的話,車學淵偏著頭詢問。

「不是,帶你出去走走。」開始思考要幫車學淵配上怎樣的衣服,才能在確保溫暖的情況下又不失家族的顏面。

「真的!?」車學淵的聲音不自覺的高上了幾分,對於外出這件事從來都不在車學淵排遣無聊的活動選項之一。

「申報過了。多出去走走有助於你的身體。」在幾番思考後,鄭澤運終於決定車學淵要穿著的衣服,抬起對方的手意示對方配合他的動作更換衣物。

 

將車學淵包成半雪人的模樣,厚重的衣物讓消瘦的他看起來終於有幾分福態。

最後鄭澤運決定在對方的脖子上在圍上一條長圍巾,確保對方絕對不會吹到半分冷風才算做完了出門的準備。

「走了。」牽住車學淵的手,盡責地為車學淵引著路。

對此車學淵總喜歡說鄭澤運是他的人形導盲犬,因為每次只要出了房門鄭澤運就不會輕易的鬆開握住他的手,就怕他一鬆手車學淵就會因為看不見而受到任何傷害一樣。

鄭澤運對此發言只說了一句:那你把布拿下來,我就不用當導盲犬了。

只要這句話一說出口,車學淵就安靜了下來。

不能拿下來喔。

看著這樣說著的車學淵,不知為何讓鄭澤運充滿不安。

或許是因為這樣說出這句話時的他帶著一種彷彿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的飄渺感吧!

坐上專屬的車,車學淵將手碰觸在冰冷的車窗上,明明被黑布遮掩著、無法看見任何東西,但是車學淵依舊像個孩子一樣幾乎把整張臉都貼在車窗玻璃的上頭,彷彿自己可以看到車窗外面的景色一般。

「澤運、澤運,外面是甚麼樣子?」興奮的喊著,現在這一刻大概是鄭澤運近幾個月以來看到車學淵最有活力的時候。

「只是雪而已。」邊說邊把對方從車窗上拉下,看著已經被冰冷的車窗凍的通紅的臉頰,默默地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接著用手讓冰冷的臉頰恢復到該有的溫度。

「是怎樣的雪?是很大的那種還是小小的那種?還在下嗎?還是已經停了?除了雪之外還有甚麼?」沒有間斷的問題從車學淵的嘴裏說出,從他的問題就可以看出對於鮮少踏出房門的車學淵而言外邊的世界是一個充滿未知的存在。

「還記的小時候看到的雪嗎?就是那個樣子,現在沒有再下雪了,所以不是大雪也不是小雪,白色的雪堆積在馬路上跟屋子的圍牆上,現在還在宅邸附近所以沒甚麼人跟其他建築物,等到了靠近市區的地方就會看到更多東西了。」唯有在當車學淵的“雙眼”的時候鄭澤運才會開口多說幾句話,因為他知道如果不這樣做,車學淵就無法“看”到這個世界,在正式成為神諭的同時他就已經失去了親自用雙眼看到世界的權利。

他只需用他的眼去觀看那飄渺的、除了他之外沒人看得見的未來。

這是他親耳聽到族長說的。

也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車學淵才會戴上那樣的黑布,就是為了避免他將現實的世界與觀看到的未來給弄混了。

 

冬日的公園寂寥的可怕,畢竟鮮少有人會放棄溫暖的室內而跑到戶外這種彷彿要將人凍結的地方。

不過車學淵大概是那少數的例外。

鄭澤運想著。

放心的放開車學淵的手,任由他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探索著未知的世界。

看著他用帶著手套的手小心翼翼的觸碰著生長在公園裡的樹木時所露出的、單純的笑容,鄭澤運開始慶幸自己堅持把車學淵帶出房間的行為。

雖然因為這件事他已經跟族長討論了不只三天之久。

「澤運,你看!雪!」不知何時竄到他面前的車學淵對著他露出大大的笑容,雙手上還捧著不知從何處挖來的白雪,像是在炫耀一般的高舉在他的面前。

「想堆雪人嗎?」這樣問著前方的人,鄭澤運露出了一抹難得的笑容。

「雪人?是以前老師所說的雪人嗎?」車學淵對於前位神諭總是稱其為老師。

車學淵曾經告訴過他,前位神諭僅接受他叫她老師,對於其他稱呼一概不接受,儘管對於車學淵而言對方並不僅僅是一位導師,因為在他被發掘擁有看見未來的能力的同時,車學淵就被帶離了父母的身旁,直接被送到前任神諭的住所,換句話說車學淵幾乎就是前位神諭一手帶大的。

「是。」

「那我要做!」

 

拉著車學淵蹲了下來,將雪放在他的手上,教導他如何把雪捏成圓形。

看著車學淵認真的側臉,鄭澤運有些失了神,直到車學淵拉著他的衣襬詢問他下一步該如何繼續時鄭澤運才回過神來,繼續教導他下一個步驟。

雪人本來就是一個簡單的東西,尤其一開始鄭澤運就沒有打算讓車學淵做太過龐大的雪人。

可以用雙手捧著的大小就是鄭澤運想讓車學淵做的。

所以沒有花多少時間,一個小巧玲瓏的雪人就這麼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車學淵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觸剛做好的雪人,小心謹慎的模樣彷彿是在碰觸著甚麼易碎物品般。

「澤運,是我做的雪人诶!」小聲地說,車學淵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哽咽。

「是我做的诶……」將臉轉向鄭澤運的方向,明明大半張臉都被布所遮掩,但是鄭澤運還是覺得自己從那張臉上看到了幾分脆弱。

「啊,是你做的。」伸出手,摸著車學淵的頭,就像是一個大人在鼓勵著孩子一般。

「好高興……」車學淵低下了頭,像是在害羞又像是其他某種無法形容的情緒。

「真的好高興。」再度抬起頭來的他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對著鄭澤運說著。

 

手中捧著熱呼呼的烤地瓜,是在公園散步時鄭澤運買給車學淵的。

基本上來說車學淵是不能吃這種東西的,他所吃的東西絕對是經過營養師所認可,對他的身體健康有所助益的同時不失美味的食物。

像是這種路邊的食物,車學淵根本連碰觸的機會都沒有。

至於鄭澤運會破例買給車學淵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車學淵自己開了口。

對於總是以食慾不佳而拒絕進食的車學淵而言,光是開口說想吃東西就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所以光是衝著這一點,鄭澤運就覺得自己沒有不買給他的理由。

看著對方小口的吃著鬆軟的地瓜,鄭澤運再次覺得自己今天把車學淵帶出來這件事是正確無誤的。

但,或許之後可以多把對方帶出來。這樣的想法在車學淵回去後因氣候發起高燒,昏迷數天後就被族長嚴厲禁止了,並且更讓族內的長老們堅信不能再讓車學淵輕易地踏出別院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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