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 Belief

Chapter9

車學淵你要小心一點。

這句話是李旼赫在擦身而過時所說的話。

至於為什麼要小心呢？

看著因為跟自己錯失配對而滿臉失望的恩英，車學淵大概就能明白了。

年齡尚幼而且對於這個扭曲環境了解不深的恩英怎麼能理解這樣的節目是絕對不能放下所謂的真心的呢？

在這種地方放上了真實的感情換來的除了受傷之外沒有第二種結果。

更何況她眼中愛慕的對象是自己呢？

不管是在節目內還是節目外，車學淵都不可能給對方所想要的，只能等到最終結局時看著女孩的淚水。

但是一想到恩英那彷彿藏有星星的眼被水氣給遮掩就感到心痛。

大概，他只是猜測個大概，他可能把恩英的身影跟曾經的他給重疊了吧！

眼中所看見的只有自己心儀的人，單純地為了那人的笑而笑、為那人的哭而哭，曾經太過卑微的愛情在將他打磨的失去了所有的銳角同時讓他喪失對於愛情的信心。

是不想看到吧！跟那時的自己這麼相像的孩子受到跟自己一樣的經歷。

所以不刻意地戳破製造出來的謊言，想繼續看著女孩爽朗可愛的笑容。

但是……但是……

「你在想恩英？」智媛看著車學淵，在看到車學淵點了點頭後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那孩子真的很令人擔心呢，真不懂她們團怎麼會選那個孩子來參加呢？」撫著自己的頭髮，智媛面向著大海這樣說著。

「我也不知道。」跟著智媛一起坐在沙灘上，看著對方一頭長髮隨著海風飄逸著。

「學淵啊！」在一陣沉默之後智媛這樣說著。

「？」

「早點拒絕恩英吧！在那孩子將感情完全放下之前。」

「我知道，但是……」

「早點拒絕了吧！這種事情是越拖越辛苦的。」這樣說著的智媛站了起身，放開了一直小心照顧的頭髮，瞬間讓強烈的海風將精心打扮的髮整個吹亂。

他們早就知道這個節目不過是場鬧劇，可惜的是還是有人搞不清目前自己的狀況。

「應該要回去了吧？」對著車學淵露出了笑容，智媛這樣說著。

回到宿舍，坐在床上安靜思考著。

房門開闔的聲音讓車學淵抬起了頭，剛好看到的是李旼赫走進來的身影。

「旼赫啊！」他這樣叫著。

「幹嘛？」挑了挑眉，李旼赫直接坐到了車學淵的身旁。

「想跟你去海邊聊聊呢。」放下手中的手機，車學淵這樣告訴對方。

「怎麼想我了？」帶著促狹的笑容，李旼赫故意這樣說著。

「對啊！想你了，所以要出去走走嗎？」順著李旼赫的話接了下去，車學淵越過對方的身子成功地離開了軟綿綿的床，踏在堅硬的地板上。

李旼赫沒有在繼續接著車學淵的話往下說去，只是跟著站起身隨著對方的腳步往外走去。

細雨微飄，李旼赫跟車學淵兩人各自撐著自己的傘。

雖然私底下李旼赫總是稱呼車學淵為自己的“Soulmate”但是他可沒打算和車學淵共撐一把傘。

先不說那傘面到底能不能為兩個超過一米七的男子擋雨，光是想到自己和一個大男人共撐著一把傘的畫面就讓他渾身不對勁。

不過他似乎忘了，在Cube做練習生時，他時常會在下雨的夜晚帶著傘到公司接那個總是因為練習而忘了時間的徐恩光，並和對方撐著同一把雨傘從公司走回宿舍。

「所以你想說些甚麼？」看把自己約出來，然後又沉默不語只看著大海的車學淵，李旼赫有些摸不著頭緒的問著。

「我們算是好朋友吧？」沒有轉過頭看著李旼赫，車學淵只是把自己的視線放在深藍的海洋之中。

「當然啊！如果你說不是我就先把揍過一頓再說！」雖然不清楚車學淵到底為什要這樣問，但是李旼赫還是揮著拳頭，故作凶狠的這樣說著。

「那，如果好朋友有難是不是應該要幫個忙？」車學淵終於轉過身看著在他身旁的李旼赫，然後對著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雖然那樣的笑容在李旼赫眼裡簡直跟隻狐狸沒有兩樣。

「呀！你想做什……」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那吐在嘴唇上的熱氣給逼得消音，李旼赫瞪大了眼睛看著在自己面前過度放大的車學淵的臉。

儘管沒有親在嘴上，但是那過近的距離還是讓李旼赫的腦袋徹底卡殼了。

『幫我個忙吧！』接著他模模糊糊之間聽到車學淵用著氣音這樣對著自己說著。

然後等他回過神來看到的是眼中滿是淚水的恩英。

然後他看見車學淵面無表情地對著恩英說著「你要證據我也給你看了，現在可以請你離開了嗎？」冰冷的語氣實在不像是那個嘴上說著要把女孩子當公主一般對待的車學淵。

剛想對恩英說幾句話時，他就看見恩英轉過身跑回住處的身影。

「呀！你到底在搞甚麼鬼啊！」李旼赫不滿地問著車學淵。

「沒辦法，我拒絕了恩英後，那孩子堅持要看到所謂的證據才肯相信我啊！」帶著無奈的表情，車學淵表示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的。

本來卡殼的腦袋突然順利運轉，這時的李旼赫才終於意識到車學淵到底把他拿來幹甚麼。

「呀！臭小子你把我拿來幫擋箭牌？！」怒吼著，李旼赫完全處於爆走狀態。

「抱歉嘛，畢竟在場的除了你之外沒有更好的人選了啊！」雙手合十的低著頭道歉，車學淵努力地展現出自己的最大的誠意。

「那也不該……等等！呀！車學淵你這傢伙竟然還毀我清白啊！天殺的我不是同性戀啊！！」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李旼赫暴走得更徹底了。

「對不起嘛──」

「這是道歉就可以解決的嗎？！」伴隨著響徹雲霄的怒吼的是李旼赫還不保留的拳頭。

「呀！你到底幹嘛用這招啊！」在把車學淵狠狠的揍了一頓之後，李旼赫一屁股的坐在沙灘上，很瞪著那個被自己揍到痛得說不出話來的車學淵。

「沒有辦法啊！我跟恩英說過了，但是她不信，所以只好給她一些證據了。」摀著痛到不行的腹部，或許他還必須感謝李旼赫沒有一時失去裡只往自己的臉上揍，不然隔天錄影時該想辦法遮住自己的臉上的瘀青就是一個大問題了。

跟著對方一起坐到沙灘上，車學淵試圖調整一個讓自己比較舒服的位置，雖然他覺得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洗一個舒服的熱水澡，然後躺在軟綿綿的床上安慰自己受傷的身體。

「你到底是跟對方說了甚麼啊！」完全不相信車學淵的說法，李旼赫還刻意挪動自己的身體讓自己跟車學淵保持一定的距離。

就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又繼續往車學淵的臉上招呼過去。

「我跟她說我喜歡男人啊！」看著湧起的海浪，車學淵的語氣隨意地就像是在說：啊！今天天氣真糟，真希望明天會出個太陽來個好天氣之類的閒話家常。

「喔！原來……等等，你說甚麼？！」李旼赫真的要慶幸自己已經跟車學淵保持一定的距離了，不然他大概真的會因為一時的震驚把拳頭往車學淵的臉上招呼。

「我喜歡男人。」偏過頭，學淵對著李旼赫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容。

但是此刻的李旼赫卻只想一巴掌打掉車學淵臉上的笑容。

「是誰都不會相信好不好！」認真地斥責著，李旼赫的語氣裡滿是不贊同。

「可是，我真的是啊！」眼中滿是困惑，車學不明瞭為何李旼赫的反應要這麼大。

「甚麼叫做你……等等，你說你真的是？是甚麼？」本來運作順暢的腦袋又因為車學淵的話語而卡殼。

「喜歡男人啊！用比較普通的說法就是我是同性戀沒錯。」沒有繼續看著李旼赫，車學淵轉過頭看向了因為陰雨的天氣而漆黑的大海。

「啊！不過嚴格來說我不是，但是總體來說我是。」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車學淵又補充了這句話。

而他說完這句話後，一股莫名的沉默壟罩在兩個人之中。

李旼赫有些複雜的看著車學淵的側顏。

不是說他不能接受同性戀這件事，畢竟在這個強調多元的現代，喜歡跟自己相同性別的人比來就不是甚麼可恥的事情。

若是在新聞上或是電視看到這件事，他大概也會覺得那些撻伐同性戀，並認為其是違反社會常理的人既無聊又荒誕，不過是喜歡上與自己相同性別的人而已，對方又哪裡礙到你了要你這樣去駁斥他們之間的愛情。

但是他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身旁的親友竟會成為那些被他人撻伐的的人。

「討厭我了？」帶著微微的笑容，車學淵這樣問著。

「……」李旼赫沒有說話，但是他卻看見車學淵眼底的光一點一滴的消失了。

就像是徐恩光曾經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出道，失去希望了的模樣。

一樣的，令人心疼。

「怎麼可能！只不過你也給我一點時間消化一下吧！」反射性的巴了下眼前人的頭，大概，是把他當成那個意志消沉的恩光了吧！

「不過你那到底是甚麼意思？甚麼叫做嚴格說來不是，但是總體上來說是？」

「我曾經喜歡的人的生理性別是男性，但是我喜歡的也就只有他那一個，就算他是女性，我大概也會喜歡他。」

「所以你喜歡的根本就是他那一個人，不是？」終於搞清楚車學淵所謂的“嚴格來說不是，但總體而言是”的意思到底為何後，李旼赫直接幫他做個總結。

「對啊！我喜歡他，也就只有他。」車學淵想了想之後就這麼笑了。

「不過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他了，所以我好像也不能算是同性戀了。」壓著自己的膝蓋，車學淵站起身，嘴角的弧度灣的更大。

「呀！車學淵，你明明就還喜歡他。」不是不會看眼色，但是李旼赫還是反射性地把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如果你不喜歡他的話，為什麼你的眼神那麼哀傷？」李旼赫皺著眉跟著站起身這樣問著。

聽到李旼赫所說的話的車學淵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將嘴角的弧度又拉大了幾分。

而那樣的弧度刺的李旼赫很不舒服。

他實在無法搞清楚，為什麼不管是車學淵也好、徐恩光也好，一個兩個都喜歡用笑容掩護自己的哀傷，難道他們真的以為別人看不出來他們眼中濃厚的悲傷嗎？

「可是我……不能、也不想喜歡他了啊。」車學淵對著李旼赫這樣說著。

語氣輕的彷彿下一秒就要被呼嘯而過的海風聲給帶走。

李旼赫沒有開口，只是一把走向前將車學淵的頭壓在自己的肩膀上。

「呀！臭小子，現在沒人看到了，你就給我哭一下會死嗎？老是撐著一張像面具一樣的笑臉你覺得很好玩嗎？」粗聲粗氣的說著，李旼赫實在看不慣那張笑起來比哭還難看的臉。

車學淵沒有開口，只是任由李旼赫壓著自己頭。

其實也沒有像李旼赫所想的哭了出來，車學淵覺得自己的眼眶乾澀的令自己難受，大概，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喪失了可以哭泣的權利了吧！

拍了拍李旼赫的手臂要求對方放開自己。

然後抬起頭來看著李旼赫。

「呀！努力長高一點吧！這樣趴著超不舒服的。」車學淵邊說邊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又比了比李旼赫的身高，有些調皮的說著。

不意外地看到某松鼠額冒青筋握緊拳頭一副想扁人的模樣，車學淵連忙腳底抹油趕緊溜回了住宿的地方。

「呀！車學淵你給我站住！！」

隔天，當恩英主動約自己出來時，車學淵有些不解，根據他所想的，恩英現在應該巴不得離自己遠一點才對。

「哥。」甜甜的聲音叫著自己。

明亮的大眼一瞬也不順的盯著自己看，臉上有的不是一如既往甜美可愛的笑容，而是帶著幾分嚴肅的神情。

車學淵沒有開口，他只是跟著回望著恩英。

「我、昨天想了很久，真的很久很久！」不斷的強調，恩英的模樣就像是有一件大事要告訴車學淵一樣。

「那個、我會幫哥跟旼赫哥保密，也會支持你們的！」這是恩英昨天苦思之後所得出的答案，比起在那邊忌妒、怨恨或是質疑自己為什不能成為車學淵所喜歡的人，她比較想要帶著開心的心情支持著自己喜歡的人跟他喜歡的人在一起。

再說吧！不可否認，當車學淵跟李旼赫在一起時，她也覺得車學淵的笑容比跟自己在一起時還要更多也更加真實。

更何況當車學淵昨天在告訴自己他有喜歡的人的時候，那眼底的眷戀跟愛慕是她從未感受過的，大概是真的很愛很愛才會有那樣的眼神吧！恩英忍不住這樣想著。

在聽到恩英所說的話後，車學淵瞪大了雙眼，看著雙眼中閃爍著堅定及單純的恩英。

無法忍住也不想忍耐，車學淵這就麼笑了出來。

不是平時的微笑，而是毫不客氣的大笑出來，甚至，車學淵整個人歪下了腰笑得快要不能自己。

怎麼也沒有想到恩英滿臉認真的會告訴自己這樣的事情。

果然啊！還是一個太單純太過可愛的孩子，在經歷過這樣的事後所得出的結論竟是如此天真可愛的發言。

「呀！哥！我是認真的！」以為車學淵大笑是因為不相信自己，恩英認真地再度強調。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車學淵執起了腰，眼角有著生理性的淚水。

「對不起對不起，哥沒有不相信你啦！」車學淵看著朝氣十足的恩英，這樣回答對方。

沒有辦法，他真的不忍心欺騙這樣的孩子呢。

「其實我跟旼赫那傢伙沒有甚麼，你真的這樣想的話，那傢伙大概之後就會來找我算帳吧！」

「诶！可是昨天你們……」

「那是所謂的借位喔，並沒有真正的親到。」看著逐漸變成石化的恩英小朋友，車學淵開始反省自己當初為什麼要用這招來欺騙單純的小朋友。

「那……」

「不過我說我有喜歡的人是真的，他是一位男性也是真的。」他一直都把鄭澤雲當成是他最初也是最後的愛戀，所以這一點他從來沒有說謊過。

「所以，雖然要請你保密的不是我跟旼赫是情侶這件事，但是可以請你幫我保密這件事嗎？」用手指抵在恩英的唇上，車學淵笑得燦爛。

雖然早在昨天之後就放棄了對車學淵的愛慕，但是突如其然遇到這個到昨天為止還喜歡著的人對自己做的親密動作，恩英還是不自覺地紅了雙頰。

「吶！可以嗎？」偏著頭再詢問一次，車學淵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消散。

然後他看見恩英通紅著臉拼命點頭的模樣。

再度笑了幾聲，車學淵用著自己的掌摸著恩英的髮，說著「好女孩。」

「呀！哥！我不是小狗啦！」沒有拍掉車學淵摸著自己頭的手，恩英嘟著嘴鄭重反駁。

此刻的她的模樣就像是個小女孩在向自己家隔壁的哥哥撒嬌一樣。

「我們恩英當然不是小狗啊！恩英比小狗可愛太多了。」終於放開了摸著恩英頭髮的手，車學淵的目標改往因為嘟嘴而有些鼓鼓的臉頰。

輕戳著恩英的臉頰，車學淵對著恩英說著謝謝，非常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