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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8

面對著心理醫生,車學淵閉緊著嘴,完全不肯開口說出任何一句話。

不是他不想講,而是害怕隨便一開口就被對方套出更多自己不願對其他人開口的事。

車學淵甚至連眼神都不願意與對方接觸,他低著頭,直勾勾的看著純白的床單。

面對如此不願意配合的患者,年邁的心理醫生倒也沒有露出難堪或是惱怒的表情,在這一個行業待久了,自然也碰過自以為沒事並且把看心理醫生視為毒蠍猛獸的人。

「我……」在對方有耐心地注視下,車學淵乾巴巴的說了第一個字。

「我知道,我有病。」說出口的話反倒是出乎對方的意料,醫生還以為車學淵會說出「我沒事,請離開」之類的話。

「我也知道,這病、是治不好。」帶著苦笑,車學淵直到這時才抬起頭看著對方戴著老花眼鏡,透露著溫和目光的眼睛。

「很多病本來就是治不好的,但是有時說出口,會讓你稍微不那麼痛苦。」

「我知道、我知道。」因為這些話我也曾經聽你這樣對我說過。

但是,是治不好的,本以為可以治好的傷,等到它再次爆發的那時,才知道自己大概只要活著就永遠無法脫離這椎心一般的疼痛。

「但是,不用了,謝謝您。」用上了最高的敬語,車學淵的語氣透著幾分死氣。

作為一個老練的心理醫生,他很明白地知道這是患者完全放棄時的語氣。

還想開口說些甚麼,卻發現在對方的眼中卻不帶任何一絲感情,空洞的彷彿甚麼都不存在一樣。

他不曉得眼前的人到底發生了甚麼是,但是他看著這樣的車學淵就像是在看那些他來不及幫助,只能任其殞落的生命一樣。

「對不起。」又一次,在對方開口前打斷。

「您救不了我的。」或者該說沒有任何人可以救的了他。

對著老醫生露出了微笑,車學淵只覺得他累了。

 

被帶回宿舍後,車學淵選擇獨自待在角落,將自己的身體蜷成球狀,用著雙手自己環抱住自己。

大概是因為最近真的狀況不斷,所以直接是由代表下令他要好好的休息。

不斷翻騰的,是他以為已經模糊的記憶,還有那徹底改變他一生的夜晚。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到底有沒有反抗,但是他清楚地記得鄭澤雲那火熱的吻、進入自己時被徹底撕裂的疼痛,以及到最後聽到他的嘴裡喊著他人名字時──那瞬間停止跳動的心臟。

呼吸開始困難,用力地抓耙著自己的手臂,就算流出了鮮血也不在乎。

不斷張著嘴,渴求著一絲的呼吸/救贖,卻發現自己只是不斷地在墜落。

當他的手被人抓住時,他反射的想要甩掉對方的手。

直到對方那低沉的聲音叫著他的名字才讓他稍微回過神來。

「元植啊!」胸口劇烈的起伏,車學淵滿頭冷汗。

「怎麼、這麼早回來?」眨著眼,勾起了微笑詢問著,卻被自己的弟弟一語不發的拉出了所待的角落。

金元植的臉色陰沉,甚至連不知何時準備好急救箱筆直的站在一旁的韓相赫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

「怎麼了……」還沒有說完的話就被金元植的一記狠瞪給逼得沒聲。

但是消毒水淋在被抓傷的手臂上時,車學淵還是忍不住有些刺激的疼痛,發出了些微的聲音。

「哥,會痛就不要忍了。」低頭上藥的金元植沒有抬頭,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這一句話。

他看著車學淵手臂上被自己硬是抓出血痕的手臂,就覺得心疼。

金元植其實很想抓著車學淵的肩膀猛搖,要求對方別在對他們隱瞞,稍微的依賴他們一下難道不行嗎?

「哥,你這樣讓我們很難過。」想不到,金元植沒有說出口的話,竟然是從最小的老么的嘴裏說出。

完美的將繃帶固定好,韓相赫的臉陰沉到讓金元植也有些害怕。

「哥你甚麼都不說,沒有想過我們會擔心嗎?你真的以為你每一次昏倒或是出事的時候我們不會害怕、不會難過,不會因為覺得自己不夠關心你這件事而自責嗎?」

沒有讓車學淵有機會開口,韓相赫繼續說下去。

「哥你說過,我們是彼此的家人,不可抹滅的重要存在,但是你知道嗎?從你的態度,我真的覺得我們被你疏離的很徹底。對,你很關心我們,而且也很照顧我們,但是,只有單方面的關愛真的好嗎?不是我們不想去回應你的照顧,根本是在我們想要行動之前就已經被哥阻止了,不只是澤雲哥,連我們都是!!說到底哥你根本就不把我們當成最親密得團員看吧?你只是一昧地把我們從你的世界裡往外推而已!」激動地就快要流出眼淚,韓相赫的眼眶紅了一圈。

而車學淵只是呆愣愣地看著說著一大串慷慨激昂的話的韓相赫,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把韓相赫的話徹底消化。

等到他想回話時,才發現不知何時韓相爀已經提著急救箱離開了。

「元植、我,不是……你也這麼想嗎?」嘴巴一張一闔的好半天吐出了一些字句,卻在看到金元植臉上的表情後問出了最後的這句話。

「我們,也想幫哥分擔一些事啊!」那是帶著失望的表情。

「……對不起。」過了半天,車學淵只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們不是要哥的道歉,哥你還不懂嗎?!」皺緊了眉頭,金元植看著車學淵的眼神多了幾分不滿。

「我們、真的希望哥你懂得我們的意思。」丟下這句話後,金元植也離開了房間,因為他怕再繼續待下去,可能會因為一時的怒火對車學淵說出不敬的話語。

獨留下車學淵一人待在安靜的房中。

很早就不會感覺到疼痛了,就算在怎麼被傷害。

從一開始會堅持在這裡,就是因為想要照顧孩子們、想要保護好他們,但是卻從他們的言論得知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好隊長的責任。

一個讓成員們失望、難過的大哥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逐漸地否定自己的存在,漸漸地、回到了那時在醫院時的負面思考。

那天夜裡沒有辦法入睡,連平時會吃的安眠藥也沒有碰,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光著腳走到陽台上待著。

首爾的夜景很是美麗,儘管看不到天上的星星卻也有地面的燈光點綴的漆黑的夜。

但是對車學淵而言,各種知覺他都逐漸感受不到了。

大概撐不下去了吧?車學淵這樣想著。

撐、不下了啊!


又是一個好想睡覺的夜晚......
為什麼事情這麼的多呢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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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幽燃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