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十一、大海—下

「你、是誰?」女子的雙眼空洞,精緻的臉孔透露出絲絲死氣。

本應是人類雙耳的地方被擁有美麗光澤的魚鰭給取代,一眼就可以看出女子是非人的存在。

「為什麼……」韓相爀低喃著,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到底看到些甚麼。

他一直以為是某些人類或是種族以卑劣的手段囚禁了傳說中的人魚,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過竟然會是人魚私自囚禁人魚更甚者還殺害了自己的種族。

同種族間的自相殘殺──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的。

「你是誰?」偏了偏頭,女子再次詢問,儘管她的雙眼看起毫無焦距但是臉卻準確地對上了韓相爀的面容。

「跟我想得沒錯,也只有你有可能去殺害那群總是自視甚高的人魚,反正當初你為那個人不也把你的孩子給親手殺死了嗎?」冷笑了一聲,李宰煥一點也沒有想要回答對方的意願。

聽著李宰煥所說的話,女子頓了頓後緩慢地搖了搖頭。

「我的、孩子?」緩慢的語氣帶著十足的困惑,像是從來不曉得李宰煥到底在說些甚麼一樣。

而直到此時韓相爀才注意,不知道何時李宰煥的雙手竟緊握成拳狀,白皙的手背像是在極力忍耐些甚麼一樣冒出了明顯的青筋。

「而且,為了他,他們、是、必須的。」斷斷續續的,女子所講的話是如此的緩慢且詭異。

女子偏著頭,看著眼前襲向自己的水柱,表情沒有半分變動。

纖長的睫毛輕顫著,一閉一開,在簡單的眨眼動作結束之後,那兇猛的水柱瞬間在她的面前瓦解。

「你要、攻擊、我嗎?」女子緩緩地站起身子,擺動著不習慣的雙腿一步接著一步從高台上往下走。

鮮紅色的裙襬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盪著,配上那白皙纖細的小腿,有著纖細的美感。

「黑色的人魚。」隨著對方的話,韓相爀抬起了自己的頭,發現不知何時那護在自己前方的李宰煥雙耳的部分竟被漆黑的魚鰭給取代。

「不是攻擊你。」帶著冰冷的語氣,此刻的李宰煥並不是韓相赫記憶中會用溫暖的聲音安撫著車學沇、安撫著他,偶爾還會帶著傻氣笑容的哥哥。

「而是殺了妳。」不是咆嘯,李宰煥說出這句話時冷靜的彷彿他所說的一切皆是事實。

雙手高舉最後重重落下,隨著李宰煥的動作不知何時圍繞在女子身旁的水柱在同一時間衝向了她。

「你、殺不、了我。」女子這樣說著。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那些襲向她的水柱卻每每在靠近她的瞬間崩壞消散於空氣之中。

「宰煥哥……」韓相爀有些害怕的叫著,未知的女子、陌生的兄長都讓韓相爀心生恐懼。

「魔女、之子。」聽到了韓相爀的聲音,女子的雙眼微微瞪大。

一種被徹底窺視的感覺讓韓相爀感到渾身冰冷。

「你、皇族,這樣、就夠了。」明明女子看上去的腳步是緩慢的,卻在下一秒突然出現韓相爀面前的、帶著幾分死氣的精緻面孔讓韓相爀嚇得下意識倒退了一步。

但是步伐才剛踏出就被另一個冰冷的存在給阻止了向後踏去的腳步。

「澤運哥。」喊著這名字的不是被眼前的情況弄得暈頭轉向的韓相爀,而是那被女子徹底忽視而怒火中燒的李宰煥。

「他、妳不能碰。」帶著冰冷的烈炎從女子碰觸韓相爀的地方延燒而上,逼得對方必須放開觸碰著韓相爀的雙手,本來如同白玉的手在沾染上冷炎的瞬間轉為焦黑。

「她是我的!!」看著明明應該感到疼痛的女子只是呆滯地看著自己受傷的部份的模樣,李宰煥一把將女子推開,怒瞪著鄭澤運。

「我知道,她是你的。」沒有理會李宰煥的口氣,鄭澤運只是揪住韓相爀的衣領往後一退,就這麼遠離了兩個人來到了大廳的角落。

設下了簡易的結界,讓韓相爀無法離開同時也讓外界的攻擊餘波不會波及到還在自己手掌底下的孩子。

「澤運哥?!」無法理解鄭澤運的做法,所以開口詢問,但是一如往常韓相爀得到的只有一片沉默。

 

另一方面,在鄭澤運帶著韓相爀離去之後,李宰煥的眼神就直盯著還處在恍神之中的女子。

看著女子精緻的面孔,李宰煥只感到厭煩,沒有給女子反應的時間,李宰煥閉起了雙眼唱起了歌曲。

聲音,一向是人魚一族引以為傲的武器。

明明是如此魅惑的聲音,女子的神情卻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的歌聲有所改變,她始終不帶任何焦距的眼神終於稍微固定在李宰煥的身上了。

「聲音。」女子這樣說著。

明明李宰煥的聲音如此的大,明明他的歌曲如此震撼靈魂,但是身於結界中的韓相爀卻還是清晰的聽到了女子那細小卻穿透力十足的聲音。

「他們總是一直唱、一直唱,直到──」女子偏著頭,微皺起眉頭的模樣像是在回憶著些甚麼。

「我吃了他們的心臟之後才停止。」痴痴地笑了起來,那是他們到來以後除去呆滯以外女子的第一個表情。

「所以、我要、你的、心臟。」隨著話語的落下,李宰煥的歌聲嘎然停止,因為女子那化為水爪的手硬生生的劃向了李宰煥的胸膛。

「你吃了他們?!」靠著水流的力量加快自己的速度離開女子的面前,才免除了讓自己的鮮血染紅了水爪的可能。

「我要、力量。」女子這樣說著,下一個踏步又出現在了李宰煥的面前。

接下了時間根本沒有對話的餘韻了,女子不憑藉任何外力的高速讓李宰煥光是閃躲就感到吃力,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擊。

更何況就像是女子口中所說的,她鐵了心的要剖開李宰煥的胸膛掏出對方的心臟、讓他的鮮血染紅自己的雙唇,每次攻擊都是擊向李宰煥的胸膛。

儘管一開始看起來不相上下,但是隨著對方不對提高的速度以及自己流失的體力,李宰煥知道再繼續這樣下去,他將會喪失了閃躲的力氣,不僅僅無法殺死眼前的人,更可能被眼前的人吞食入腹中。

自己的傲氣不容許自己得到這樣的果,所以李宰煥的眼神一瞇,當女子又一次襲向自己的時候他沒有做出任何閃躲的動作,就這麼讓利爪劃破自己的胸膛,並在那一刻李宰煥用力的握住了女子纖細的手腕讓對方暫時無法將那卡在自己血肉裡的爪子輕易離去。

李宰煥看著女子那毫無焦距的雙眼,他只覺得本來就被冰冷包覆的內心在這一刻更加麻木。

不打算給女子任何反應的時間,李宰煥用空著的手一翻,染上鮮紅的掌心中頓時出現了一把以自身鮮血凝聚而成的匕首,艷紅的色彩帶著不祥的光澤。

李宰煥在女子反應過來之前,用盡自己最後一分氣力刺向對方的胸膛。

但是當他看見一道水流輕易的卸去自己的力道,並絞緊他的脖頸時他就知道自己始終贏不了眼前的人。

為什麼?

無法發出聲音的嘴只能蒼白的開合著。

李宰煥能夠清晰的感受到眼前的女子──他的母親,將那利爪抽離自己的身體時的感覺,溫熱的鮮血從那過大的傷口蜂湧而出,然後是對方過於冰冷的體溫。

就如同她所說,那白皙的手指上沾滿了李宰煥的鮮血。

在李宰煥的意識徹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他看見的是對方伸出艷紅的舌舔食著自己纖長手指上的血液的模樣。
 

在李宰煥因為失血過多以及力量用罄而昏厥過去後,女子再度揮出了自己的水爪準備掏出李宰煥的心臟將之吃食。

但是在她要做出動作之前,阻止她的是一把閃爍著冷光的鐮刀,不知何時,方容國站在女子的身旁,銳利的刀刃阻止女子進一步的動作。

當女子因為忌憚方容國而對李宰煥的控制稍為鬆懈的瞬間,她便已經喪失了對於李宰煥的掌控權。

只因那同樣不知何時出現的身影瞬間把李宰煥移置最初鄭澤運和韓相爀所待的地方。

「被囚禁的人魚已經回到大海裡了。」看著鄭澤運,鄭大賢報備著最初被交代的任務。

「不過那真的是個噁心的地方。」另一旁的劉永才邊對著李宰煥做簡單的治療邊皺眉抱怨。

因為劉永才想起了剛才他和鄭大賢循著方容國他們告訴自己的路線行動時遇上的那連物種都稱不上的,只是被種族任意操弄、合成的怪物,融合了不同種族的身體以及怨氣,連自我的意識都消失在一次又一次的實驗之中,是種只會讓人感到厭惡的存在。

向來無法接受這些事情的劉永才只能強迫自己去遺忘方才所看到的一切,才不會因為不是而似是了行動的能力。

「無所謂。」不管有多麼的噁心、殘暴,那都跟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鄭澤運白皙的臉上並沒有因為劉永才所說的話而有任何改變,他的臉上帶著的是一貫的冰冷。

接著,鄭澤運信步走出自己親自架設的結界,走向了依舊尚未殺死女子的方容國。

「元植。」鄭澤雲偏了偏頭、這樣喊著。

同一時間,方容國直接用武力讓女子被迫停止自己的行動。

僅僅停留數秒的時間,等到女子再度有能力能夠行動,甚至是利用人魚的天賦來攻擊時,她才錯愕的發現自己再也沒能力可以做出她所希望的反應了。

因為她的頭早已和自己的身體分離,瞪大的雙眼只能看見自己無力跪倒在地的身體。

啊啊!她還不能死啊!如果死了,就無法把給帶出來。

如果死了,就無法親眼看見那個被藏起來的、最重要的存在了啊!最後的她是在心裡這樣想著。

但是,所有的一切,卻再也無法實現。
 

「照哥說的,拿到了。」有些懶洋洋地舉起了自己的手,金元植這樣說著。

鄭澤運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安靜地頷首。

接著他走到女子的屍首身旁,蹲下身將那失了頭顱的身體舉起,下一秒他的手就這麼刺穿女子的胸膛,硬生生將那藏在胸膛之下的心臟給掏了出來。

還在跳動的心臟停留在自己的掌心之中,他的左手一翻,原本完整的心臟瞬間成了兩半。

將另一半丟到方容國的手上後,鄭澤運便將手中的那半顆心臟收進自己的空間之中。

這就是當初鄭澤運為何會答應金俊勉前來此處的原因。
 

人魚、生於大海、用歌聲迷惑他人最為被一般世人所認知的海中的妖精。

可有會誰知道、人魚的心臟不僅僅是他們力量的泉源,更是上好的靈魂鎮定劑呢?
 

arrow
arrow

    醉幽燃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